第94章姨娘之死
究竟是誰害了誰的性命,姨娘又怎樣去設計了一切,雲裳不想管,也不在乎。她只知道,姨娘——死在将軍府。
找了個清淨的地兒,雲裳将姨娘埋在漫山遍野之中,兩個小人在墓前哭得不能自已。
“我會為姨娘報仇的。”雲撤抹了把眼淚,嘴唇倔強地緊緊抿着,擡頭望着雲裳,眼裏的堅定不容人敷衍。
“不好。”雲裳摸摸他的頭,摟過一旁哭得抽噎的雲淑,“你們都好好的讀書,姨娘的仇姐姐會替她抱,你們只要保護好自己,保護好自己便是最好的了。”
将軍府大夫人的葬禮蒼涼而盛大,燕京城滿天都是飛起的冥紙,哭喪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,悲戚的讓人幾乎信以為真。
她給不了姨娘體面,心裏總歸是愧疚,所以啊,只能讓她在黃泉路上多些人陪着她。
“姨娘,莫急……”
低低地呢喃聲,在山野中幽幽回蕩,驚起一只孤鳥。
秦姨娘死後,雲裳不放心讓雲撤與雲淑繼續待在将軍府,便去求了膝下無子的朝輝夫人,在五日一次的休沐暫住于她的府中。
與鳳蒼商議後,鳳蒼親自上府拜謝,朝輝夫人笑着應下,親切地摸着兩個小人的頭。
笑得爽朗而和藹,她膝下無子不假,但也不是什麽樣的人都能收為義子義女,更何況雲撤與雲淑并非尋常之家的子女,一個弄不好就得惹火燒身。
但如今惠王能親自上府,便間接說明兩家結成聯盟。如今太子勢态大好,朝輝夫人之所以會漠視太子的示好而接受惠王府塞來的兩個人,原因無二,她更看好鳳蒼與雲裳二人。
皇上終有百年歸天之日,他能替太子謀劃一時,卻不能謀劃一世,待到駕崩之時,內憂外患,太子是否能低得住?朝輝夫人很是懷疑。
況且太子出宮立府後,野心勃勃毫不遮掩,大肆招納幕僚,與各親舉酒言歡,稱兄道弟,縱使她離得太子府老遠,夜夜笙歌的盛況也有所耳聞。
太子謀略手段不失,卻敗在急于求成,野心太甚,仗着皇上的寵愛,肆意妄為。
如此之人,她信不得,皇上是他背後的一座大山,若山不倒,她願共乘涼。可山倒乃既定之事,她何苦要去山毀人亡呢?
但雖有利益夾雜其中,朝輝夫人性子爽朗,倒也是真喜歡這兩個小人,貼心地備好住房,又讓雲裳送來兩個貼身的丫鬟照顧其起居。
雲裳領了丫鬟到朝晖夫人府上,也不由得感慨其心細如塵。
丫鬟跟着嬷嬷下去,雲裳向朝晖夫人道着謝。
“此次多虧得你了。”兩人之間也不用客道,但該說的還是得說。
放眼整個燕京城,敢明目張膽與将軍府為敵的,恐怕也只有朝晖夫人府上了。
“你我心裏都明白,那些感謝地話都不用多說,我還是想看,以後得錦繡河山,能否站在你們的身後與其共賞。”丫鬟手托茶盤,清幽的綠茶香不經意地就侵略了你的呼吸。
昭輝夫人爽朗的性格一如既往,雲裳笑笑,輕輕捏着茶蓋,規律而輕緩地,發出悅耳的聲音。
她不緊不慢地道,“你且放心,定然是能的。”
只不過是不長久罷了。
“那聽說太子欲強娶你為妻?”昭輝夫人還是出口驚人,雲裳噎了噎,勉強道,“你消息還真靈通,不過強娶算不上,只是玩笑話罷了,莫要當真。”
朝晖夫人了然的不再多問。如今局勢明了,她接收了雲撤雲淑兩人,便是與将軍府為敵,惠王鳳蒼既然登門結盟,定然便不會再接受将軍一府。如今成迷的。只有将軍府與太子府還如何打算,将軍雲盛是否能不計女兒的被休之仇,又或是太子能否放下前太子妃的背叛之辱。
想來一切,都是很有趣的呢。
不過幾日,燕京城裏又熱鬧起來。聽說什麽呢,聽說先前鬧得沸沸揚揚的太子妃出軌一事有假,全是奸人所陷害,如今水落石出,就看太子是否要将前太子妃迎回府裏了。
皇宮內,莊嚴而肅穆,殿中,一老一少兩人對峙着。
“父皇,成全兒子一次。”雙膝跪地,太子懇求道,堂堂七尺兒郎,做着自己也不齒之事。
桌案上的奏折高高地挪起,朱紅的筆如血濃烈。
年老的皇上翻開一本奏折,眉頭越皺越緊,随後緊蹙着眉不悅地扔出。
“不像話,真是不像話!”也不知到底是在說誰,無端的怒火在身上漫延。
太子心一顫,又道,“父皇,兒子欲迎前太子妃雲依進門,還望您成全!”
皇上疲憊揉了揉眉心,似乎才聽到一般緩緩起身,龍袍裏的空蕩蕩的,行走間發出簌簌聲。
近來身體不大好,皇上輕咳幾聲,徐公公連忙上前侍候。
咳嗽聲愈來愈劇烈,太子斂眉不語,直直地跪在奢華的回紋板磚之上。
直到許久,咳嗽聲才停下。
“出去吧。”皇上揮揮手,徐公公躬身退下。
“你要迎太子妃回來?”皇上倚在龍座上,淡淡地道,其間威嚴自露。
皇上眯着眼楮打量跪在自己的面前的兒子,心愈來愈涼,他苦心栽培,卻不想終是縱容害了他。
太子擡頭,“父皇,兒子需要将軍府。”皇上是真疼愛太子,太子明白,所以很多別人不敢講的話,他敢講。
“急于求成,無甚好果。”皇上搖搖頭,長長的嘆息聲久久不落。
誰無少年時,都有滿腔熱血的時候,可他不願自己的兒子,這樣糟蹋自己。
但看見他固執的眼神,皇上失望轉身,終是同意,“随你了,去吧。”
皇城不是個好相處的地方,他在皇座上坐了幾十年,至今沒有學會該怎樣面對。或許不是燕京城有多複雜,而是變得太快,人們永遠趕不上它的步子。
憑欄而望,孤獨了一輩子的皇帝,終究還是孤獨。
而皇宮之外,不久便響起了 裏啪啦的鞭炮聲,十裏紅妝,一點不輸第一次入太子府。
閣樓之上,仍舊是紅衣蒙面女子與黑衣男人,冷冷地看着一切。